论中国共产党改造战犯的历史经验（简述改造国民党战犯的成功之处）

论中国共产党改造战犯的历史经验

卢 骅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共中央决定将日伪时期所建抚顺监狱改建为抚顺战犯管理所，作为收押改造日本战犯、伪满战犯和国民党蒋介石集团战犯的主要场所。在改造战犯过程中，战犯管理机关和管教人员认真贯彻执行党和政府制定的一系列方针政策，经过长期不懈努力，创造了一个把“鬼”变成“人”的世界伟大奇迹。我党在改造战犯过程中也积累了丰富的历史经验，主要是：

抚顺战犯管理所外墙一角。

一、党的领导和正确的方针政策，是成功改造战犯的决定因素和主要经验

改造战犯工作一直得到党中央、国务院的亲切关怀和正确领导，并在不同历史时期制定了一系列正确的方针政策，为我国成功改造战犯指明了前进方向，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成功改造日伪蒋战犯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以及对世界和平、人权保护、人类文明所做出的巨大贡献。这些成就和贡献不是凭空编造的，而是有目共睹的、活生生的历史事实。具体地说，就是中共中央、政务院（后改为国务院）以及毛泽东、周恩来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所制定的一系列有关改造战犯的方针政策，这些方针政策概括起来就是：按照国际法和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改造战犯、教育战犯、优待战犯，尊重战犯的人格和民族习惯，以思想教育改造为主，以劳动改造和关押惩治为辅，把“杀人魔鬼”改造成和平人士、爱国人士，并从人道主义、中日友好、祖国和平统一大局出发，对在押的日伪蒋战犯实行宽释政策，既达到了依法惩处战争罪犯的目的，又团结教育了包括战犯及其亲友在内的一大批国内外友人，极大地提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国际上的威望和地位。实践证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制定的改造日伪蒋战犯的方针政策是完全正确的，中国政府改造日伪蒋战犯是圆满成功的，中国管教机关和管教人员是非常了不起的。抚顺战犯管理所的实践，是国际人权保护和羁押改造战争罪犯历史上的一大创举和奇迹，是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工作的一个光辉典范。

1964年8月21日，抚顺战犯管理所被公安部授予“改造工作先进单位”。图为全所工作人员合影。

二、建设一流的干警队伍，依法教育改造战犯，是成功改造战犯的关键因素和成功经验

做好改造战犯工作同其他工作一样，关键因素有两个：一个是有正确的方针政策，一个是有强有力的干部队伍。党的改造战犯的方针政策是需要公安干警们去具体贯彻实施的。要把党中央、国务院的大政方针贯彻好、落实好，必须创建培育一支过硬的执法队伍。管理所对工作人员规定的“四个一致”：思想认识要与党的要求一致、一举一动要与党的政策一致、言行一致、上下一致。管理所对管教干部规定的“八条纪律”：不准打骂战犯；不准侮辱战犯人格；不准擅自回答战犯提出的问题；不准泄露国家机密；不准向战犯透露工作人员的情况；不准损坏、丢失战犯的财物；不准接受战犯的贿赂；不准与战犯交换财物。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由于领导班子坚强有力、管教有方、措施得力、纪律严明、说到做到，在长达25年的改造战犯工作中，未发生一起管教人员违法违纪行为，受到公安部的嘉奖。周恩来总理还亲笔批示给予高度赞扬：“抚顺战犯管理所，政治工作本有成绩，改造日本战犯尤为显著”。（引自《抚顺战犯管理所旧址陈列馆展陈大纲》。）抚顺战犯管理所成功改造战犯的历史证明，这支执法队伍素质高、作风好，经验丰富，能力水平堪称中国乃至世界一流。

1950年6月，根据中央和东北人民政府的指示，由东北公安部、司法部、卫生部和公安三师抽调工作人员组成“东北战犯管理所”工作队伍。受命担负筹建任务的东北公安部、司法部、卫生部和东北公安部队，都精心选调了优秀的干部战士和医务人员到战犯管理所工作。东北公安部派原抚顺市公安局副局长孙明斋担任所长，东北司法部派原关东高等法院劳动改造处处长曲初担任副所长，东北公安部派王枫林任管教科科长，东北司法部派张实任总务科科长。由以上4名成员组成所务会，领导全所工作。所下设管教科、总务科、秘书室，1958年至1976年，撤销秘书室，设政治协理员。

抚顺战犯管理所工作人员队伍有“六多”：建国前参加工作的多，共产党员多，干部多，军人和转业干部多，40岁以上的多，大学文化的多。建所初期，抚顺战犯管理所共有145名工作人员，在这支队伍当中有干部88名，其中，正副所长各1人，科级干部3人，科员19人（有6名营级转业干部），办事员5人，打字员1人，翻译1人，看守员36人，医务人员21人；工人57名，其中通讯员1名，司机3人，技术工人16人，杂工7人，炊事人员30人。在干部队伍中，管教干部大部分是东北公安部派来的，后勤管理干部大部分是东北司法部派来的，医务人员的东北卫生部选派的，看守员大部分是公安三师选派的连排级干部；在干部队伍中有红军干部1名，抗战干部10名，其余大部分是解放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在这些干部中，共产党员占绝大多数，其余是共青团员，非党群众很少。当时年龄最大的40余岁，年龄最低的18岁，大学文化程度的占40%左右，其余是中、小学文化。看守工作由管教科直接领导，管教科除专人分管看守工作外，还设有看守长和辅助看守长各1人，看守员36人。绝大部分看守员是从公安三师抽调的连、排级干部，全部是共产党员，其数量占全所工作人员的26.2%。

1956年，溥仪（右一）在抚顺战犯管理所就餐。

三、努力改善战犯的学习、生活、劳动和医疗条件，对战犯实施人道主义羁押和改造，是一条行之有效的经验

中国政府决定把抚顺战犯管理所设在日伪时期的“抚顺典狱”后，并没有原封不动地加以启用，而是拨出巨款进行了较大规模改建。改建的目的主要在于，按照国际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的基本要求，对所有战犯实行人道主义监管，把昔日的“杀人魔窟”建成改造战犯的“学校”。有人说，抚顺战犯管理所改建工程，堪称新中国“天字第一号”工程，是有道理的。因为这项工程自始至终都得到了中共中央、国务院（政务院）的高度关注，时任政务院总理周恩来亲自主抓这项工程。遵照周恩来总理的指示和公安部、司法部的安排，东北人民政府派出强有力的领导力量负责这座旧监狱的改造。改建工程主要包括以下内容：

第一，全部监舍的房盖、室内、门窗等予以彻底整修或更换。旧监狱囚室内阴暗潮湿，寒气袭人，小小的窗口是为看守观望犯人和送囚饭而设，即使晴天也只能射进一丝微弱的阳光。如今，每个囚室都按上又大又明亮的玻璃窗，室内光线充足，墙壁新刷的洁白明亮，对面式的木板床铺崭新而干爽，各监舍都新安装了暖气。

第二，新建多项附属设施。主要有：新建俱乐部1栋、厕所2栋、锅炉房2栋、抽水机房1栋、解放军战士宿舍2栋。为方便战犯进行学习和活动，还为他们新建了露天舞台、图书馆和阅览室。

第三，彻底清除各种刑具和刑讯室等，将其改作生活和学习、运动、娱乐场地。“抚顺典狱”原有建筑面积6600平方米，其中有1／3以上的建筑是用做刑讯的地方，仅刑具库就占了100多平方米的房屋。40多斤重的脚镣，还有手铐、皮鞭、电椅、老虎凳等等刑具，样样俱全；刑讯室、绞刑室、试验室、“镇静间”等，一个接一个。原来用于折磨爱国志士的“镇静间”，改成大型浴室及理发室，保证战犯每月理一次发，半月刮一次脸，一周洗一次热水澡。把杀人场改造成专供战犯开展各种体育运动的运动场。阴森恐怖的刑讯室被改成漂亮的监舍，唯一遗留下来的是当年枪杀“政治犯”时，遗留在狱墙上的无数弹痕。

中国政府为了改造这些战犯而兴建的这项“天字第一号”改建工程，是付出很大代价的。据档案记载，人民政府为抚顺战犯管理所改建工程共花去当时的东北币三百六十六亿九千五百七十六万八千七百元，折合后来的人民币三百六十六万九千五百七十六元八角七分。另外，人民政府还拨出了相当于30多万元人民币的开办费，购买了24万多元的各种物品。这笔钱，现在可能算不得什么，可在60年前的新中国，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当时，祖国大陆还没有全部解放，由于战争带来的巨大创伤，加上帝国主义的封锁，新生的中国百废待兴，经济上困难重重，需要钱的建设项目甚多，人民政府之所以花巨资改建战犯管理所，目的就是从人道主义出发，让战犯们能在一个较好的环境中安心学习改造。以暖气和浴室为例，当时能有如此条件的政府机关，也是不多的。由此可见，中国政府奉行人道主义以改造战犯，是真心诚意的，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经过改建的抚顺战犯管理所建筑由主楼、监舍、围墙3部分构成，监舍院内占地面积2万平方米，建筑面积近万平方米。

主楼为二层楼房，建筑面积317.73平方米，以地平面为界地上地下各一层。监舍正门从主楼中穿堂而过，楼门前设有雨搭和停车甬道。主楼地下室有房间12间。楼上设有会客室、接待室、办公室8间。主楼中央顶端有瞭望楼，距地面18米，上面建有瞭望台1处，为凸型塔楼，面积43.56平方米，高6.6米，瞭望台座东向西、南、北三面均设有玻璃窗，位于瞭望台上俯视所内各监舍，可尽收眼底。其整体建筑为钢筋水泥砖石结构，青色砖墙与全所建筑浑然一体。

监舍结构为砖木1层建筑，共有房屋112间。由南、北长廊和东西长廊分割呈井字型建筑，以北长廊为主轴与主楼正门相接。监舍内房间由4条长廊相互贯通，每条长廊均设有天窗，以便于采光通风。

战犯管理所工作人员通过广播对战犯进行教育。

四、攻心为上，宽严相济，宽大为怀，是成功改造战犯的重要因素，也是一条成功的经验

“攻心为上”，主要体现在管教人员长期坚持对各类战犯进行深入持久的思想教育改造工作。“宽严相济”，即坚持党的“坦白从严、抗拒从宽”的原则，坚持惩办与宽大相结合、思想改造与劳动改造相结合的原则，坚持“恨其罪，不恨其人；惩其罪，救其人”的原则，坚持生活待遇从优、健身活动从宽、战犯认罪服法从严的原则，坚持遵守监规从宽、违反监规从严的原则，在重大原则问题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做到了“有理”、“有力”、“有节”，严厉打击了“闹监”、“抵赖罪行”等违法行为。“宽大为怀”，即按照中央的指示，采取人道主义的宽释政策，通过长期的羁押改造，既惩治了战争罪犯，又给各类战犯留下一条活路，使之心悦诚服、感激涕零，最终“化敌为友”。从1950年到1964年，在长达14年的改造日本战犯工作中，抚顺战犯管理所全体工作人员坚持把党和政府改造战犯的方针、政策融会贯通在每个改造环节中，创造性地总结出我国改造战犯的成功经验。管教们的敬业精神被誉为“改造战犯工作精神”。这里被释放战犯亲切的称呼为“再生之地”，称这里的管教人员为“恩师”。

日本战犯载歌载舞。

五、创造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教育改造战犯新形式、新举措、新方法、新经验

譬如，妥善保管保养各类战犯的财物、组织战犯学习一些谋生的技能、开展各种形式的文体活动、管教人员和战犯一同参加力所能及的生产劳动、组织战犯赴各地参观学习、允许战犯家属探监并短期居住等等。特别是在抗美援朝战争时期，所方严格执行中央的指示，有计划地秘密完成了上千名日伪战犯北上哈尔滨的“大迁徙”，战后又秘密完成了回迁抚顺的“大迁徙”，整个过程有条不紊，环环相扣，既没有发生泄密事件，也无一例战犯逃亡或死亡，堪称新中国改造战犯的一大壮举。抚顺战犯管理所和管教人员的上述实践，都是具有开创性的新举措，至今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作者是辽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中国抚顺改造战犯历史研究会副会长。）